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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,某個男同學忽然問她:

「妳說正努力地蓄著長髮,而我聽人家說過,女孩子蓄留長髮通常是有著原因的。那麼,妳呢?」





她告訴他,是因為那人。早已緣盡的那人。





同學沒有繼續追問下去,但她卻開始好奇,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堅定地想要為那緣盡的情人繼續地蓄著長髮,過去,沒有一次蓄長髮的決心像這次那般堅定。





撫著不長不短的髮,她對著鏡中的自己,問,為什麼?





然而,是否待髮長了,就要讓那人看到?是的,但也不是。想讓他看見,但是,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。





這是個怎樣的心情?





對蓄長髮這樣的決心感到一份竊喜,令自己不解的竊喜,看著自己,她輕輕的嬌笑起來,這樣的心情,彷彿偷偷計畫著某個陰謀,一個秘密的陰謀。





一個陰謀?她輕笑著,呵呵,原來是這麼一回事。原來,這是一個報復的陰謀!凝望著空氣中的某一點,她忽然放聲笑了起來,眼淚卻莫名的自臉龐滑落,心頭彷彿被絞緊著,難以喘息。她揪著胸口,皺著眉頭看淚珠碎散在腳邊。





她好恨,恨她自己,恨她不知道該恨誰、能恨誰。





「妳的頭髮好香,把它留長吧。」

「妳留長頭髮一定更美… …」

「好想看到妳頭髮留長的樣子… …」

「… …」





彷彿夢魘一般,耳畔響起他沈沈的聲音,反反覆覆叨叨絮絮,揮之不去。那時依偎在他懷裡,屬於他的溫度氣味,頭髮被輕輕撫過,一次又一次。那樣的畫面存在腦海裡,如此真實,似乎就連頭髮都殘存著、記憶著那時的觸覺。





令人厭惡。





*** *** ***





她與他的熟悉是藉由網路,兩人的愛情跨築在真實與虛幻之間,她偏心了,鍾愛著網路上的他,深信那才是他的真實,所以她單純的相信,他們相愛。而兩人在現實生活中相處之後,她發現事情變得不對勁,落差在她心裡形成一個巨大的崖,一失足已成殘酷。





他不是他,不是她愛的他。





網路,呵!是那樣薄弱而虛幻的世界。當她明白了以後,卻已經陷入重圍。他對她呵護備至,把她捧在手心,時時擱在心頭,寵她哄她疼她,他用溫柔做成囚籠,用哀求摘去她的翅膀,留她在身邊。原來溫柔,竟是那樣一個可怕的詛咒,原來被寵愛,竟會讓自己如此掙扎而痛苦。





她覺得自己分裂了,她不想看到自己傷了他,但她也不願欺騙自己。於是,對他說了分手之後,她飛快的悄悄逃走了。





可她受到的痛苦,該找誰賠償,好不甘心。這樣的痛苦是他給的呀,怎能放過他,怎能放過他… …





一定要找個報復的的方法。





從那時,她下意識的開始蓄著長髮,如今她明白了,原來,她是懷著這樣一個報復的心情… …





--(是呀,我拼了命的留著長髮,這是你所喜歡想望的長髮,而當你看到我擁有如瀑布般長髮的時候,你已經失去靠近的權力,你再不能輕撫我的髮絲,永遠不知道我柔長髮絲散落你胸膛時會是怎樣溫柔的觸感。你過去總愛嗅聞著我髮上的清新香氣,並告訴我當我是一頭長髮時一定更加芬芳,而現在我清楚的知道,當我是一頭長髮的時候,你已經再也無法享受那樣的芬芳。





我知道你曾那樣深濃的迷戀著我,對於我的離去是那樣的不能理解、不能原諒。而你不知道的是,你如此濃烈的愛戀,對我來說卻是一種傷害,而我連怨恨的權力都沒有,多麼悲哀。





所以我狠下心離開了你,偷偷計畫這樣一個秘密的復仇計畫,在心底竊笑著。)





呵,這將是多麼過癮的一場復仇啊!帶著一抹嬌笑,她淒涼的想著。





而我看見,那時他用溫柔對她所下的詛咒,依舊潛伏在她的髮絲裡竄流,侵蝕著她的靈魂。







不曾止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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